文 | 任镜波2024年8月5日

2024年年初，集美中学蒋思彬校长跟我说：“今年是集美学校110周年校庆，又是集美中学105年校庆，您要帮我们请黄永玉校友回来参加校庆。”我说：“好啊！也许他还会给你们带来一个惊喜！”没想到这个愿望却成了泡影。两个月来，在我的脑海中却一直翻滚着对黄永玉老学长的一连串记忆。

黄永玉先生

他第一次回集美

1980年，我开始参加集美校友总会的活动，那时就听到了黄永玉的名字和他的许多故事。1981年9月28日，黄永玉第一次回到阔别40多年的集美学校。他携妻子梅溪、儿子黑蛮一起瞻仰了陈校主的故居和鳌园后，便到“归来堂”看望当年集美学校校董会董事长陈村牧老师。他对白发苍苍、精神矍铄的陈老师说：“从您身上看到了陈校主为祖国教育事业奉献一切，为造就一代人材而鞠躬尽瘁的精神。”那天，黄永玉还找到了当年的教室和坐过的座位，他端端正正地坐下，摊开笔记本，两眼聚精会神地望着讲台。他的儿子黑蛮为他拍下了这难得的镜头。

黄永玉先生（后排中）和李尚大先生（后排右）等探望陈村牧老师

他住在厦门酒店，还抽空为陈老师画了一幅《红荷图》，题字“红荷图，辛酉秋日，为村牧老师作，学生黄永玉于厦门”。陈老师把它挂在厅堂，成为尊师爱生的佳话。在酒店，他请过去的同学来聚餐，一来就是160多人，老同学欢聚，彼此还记得当年的绰号。

一上万荷堂

1999年5月20日，黄永玉在北京中央美术学院办画展，并在新建的“万荷堂”举办家宴。他邀请印尼侨领李尚大夫妇。李尚大便约了连襟吴朝民夫妇、他的“老上司”福建音乐学院院长蔡继琨，以及我们夫妇一起去参加。我们都是提前一天到北京，住在李尚大预先订好的中国大饭店。

20日上午，前来中央美术学院参观黄永玉画展的人络绎不绝、人山人海。画展的内容丰富多彩，从一楼到三楼都挂满了画。其中有几幅画特别巨大，从三楼的顶部沿着栏杆垂挂到一楼的地面，气势磅礴。黄永玉的画展以其独特的视角和艺术表现手法，展现在观众面前的不仅是一场艺术盛宴，更是一个思想碰撞的平台。

下午2时，李尚大夫妇领着我们去参观“万荷堂”。这是黄永玉在北京市通州区新建的住所，占地7亩，四周是3千亩的果园，再往后是7千亩的植林区，方圆万亩只有“万荷堂”和邻近一座古庙。

黄永玉在“万荷堂”举行家宴，中外客人纷至沓来，足有上千人，可以自由走动、随意吃喝（自助餐）。我们是李尚大带来的，而且蔡继琨还是黄永玉小叔的舅舅，因此受到同铁道部部长吕正操一样的礼遇，黄永玉接待，显示对客人的尊重和热忱。

我看到“万荷堂”大门，贴着一张“恶犬伤人，非请勿进”的告示。客人不见恶犬才敢进去。一进门，两头有小牛那么大而且非常凶猛的美国犬，就会朝着来人大叫大嚎，好在主人用铁链把它们牢牢地拴住了，否则准要冲过来咬你。

“万荷堂”左侧的边门连着一片荷塘，荷塘占地8亩，苑如苏州园林。荷塘四周有不同风格的亭台楼阁，其中最大的一个作为戏台。那天，中央音乐学院的歌唱家和湖南地方戏的名角，就在这里演出，满园都可以听到。在荷塘的一个角落，依墙筑着一间微型的房子，里面供着泥塑的土地公、土地婆，案前挂着一副对联。上联：看他们玩几手琴棋书画；下联：笑咱俩爱八亩亭台楼阁；横批：全心全意为人民。

游园时，听湘西的一位客人说，1996年黄老回乡住了几个月，每天都有许多索画索字者。他无奈，只好写了一则启事贴在厅堂。“……热烈欢迎各界老少男女光临舍下订购字画，价格合理，老少城乡、首长百姓、洋人土人不欺……画书法一律以现金交易为准。当场按件论价，铁价不二，一言既出，驷马难追。纠缠讲价，即时照原价加一倍；再讲价者放恶狗咬之；恶脸恶言相向，驱逐出院……所得款项作修缮凤凰县内风景名胜、亭阁楼台之用，由侄儿黄毅全权料理。”后来，黄永玉对人说：“写这则启事是开玩笑，但又开玩笑又当真。政府有许多事情，缺钱难做，能帮就帮一帮嘛。” 听了这则新闻，大家都捧腹大笑。

一次难忘的闲聊

同年9月，为了帮助福建音乐学院升办本科，李尚大又专程从印尼赶来北京。跟上一次一样，他约蔡继琨院长和我同一时间赶到北京。在中国大饭店，他邀请了教育部部长陈至立，还邀请了陈乃昌、汪志馨、黄永玉等一批老朋友。黄永玉不参加谈事，却拉我到宴会厅的一个角落坐下。他一边抽烟，一边跟我聊天。他问我：“抽过烟吗？”我说关在“牛棚”，一天抽两包红霞牌的。我们谈起集美学校那些人被整，那些人自杀了，他对集美的情况非常熟悉。他还说：“1992年你主编《陈村牧执教集美学校六十周年》，请梁披云先生题写书名，用我送村牧先生的‘红荷图’作封面，是颇有勇气。”我说当时这样做确实有异议，所以我们只好找香港经济导报社出版。他还说：“你们寄来的《集美校友》，我都有收到，办得不错。要多请一些老校友写文章，他们懂得历史，要多一些插图，图文并茂。”这次的闲聊，我确有一种“听君一席话，胜读十年书”的感觉。此后，我们常有电话联系，我有事就通过他的女儿黑妮大姐向他报告，他有事也是叫他女儿通知我。2009年，为了纪念李尚大先生逝世一周年，我牵头编辑出版《李尚大画传》《纪念李尚大》，他为这两本书题写了书名，同时还题写了《李尚大书信集》让我作为备用。

作者与黄永玉先生交谈

二上万荷堂

2012年3月9日，我给黑妮大姐发微信说：“我们向集美区政府申请了一块地，依靠校友捐资，正在建造‘集美校友会馆’，想请黄老题写‘集美校友会馆’六个大字。”同时，我告诉她筹建这个会馆是为了纪念、感恩校主，作为2013年集美学校百年校庆的一项献礼工程。

4月5日，黑妮大姐即给我发来短信，说她父亲已经把会馆的馆名写好了，我立即复信表示感谢。4月7日下午，我和时任集美校委会副主任、陈嘉庚纪念馆馆长陈呈，时任厦门市委统战部副部长林汉义，就赶到“万荷堂”拜访黄老。见面时，黄老一边把写好的馆名展开，一边对我说：“我的字不好，你要我写，我就写了。不用没关系。”我连声道谢，我说：“人家都说您老的墨宝灵性十足。您老在百忙中为集美校友会馆题字，是因为您老对校主、对母校有一份至深的感情，这是您老对集美校友总会莫大的支持和帮助。”那天，黄老还给我们透露一个“秘密”，“明年百年校庆，我会给你们一个惊喜。”“黄老，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啊？您先说说，我们一定保密！”不管我们怎么问，黄老就是闭口不讲。

这次，我代表集美校友总会向黄老呈上一份聘书，聘请他当集美校友总会荣誉理事长。他欣然接受了。他还说笑话：“我不会起什么作用啊！美国一位总统说，他什么也不会，就去当总统。我什么也不会，就去画画，当教授。人有特长好，可以一辈子专心干本行。”

黄永玉先生为“集美校友会馆”题写馆名

三上万荷堂

接到黑妮大姐的通知，我于2013年9月30日三上“万荷堂”。一起去的有陈呈、钟国平（集美校友总会副秘书长）、杨玲（国家大剧院副院长）。这次，我们直接走进黄老的画室，黄老早就在画室等着我们了。

他笑容可掬，左手拉着我，右手招呼大家。他领着我们去看平放在地板上的一幅画。这是一幅长368厘米，宽146厘米的巨幅画作《百鸟归来》。这幅画作的题签也特别的长，345字。

黄永玉先生为集美学校百年华诞倾心创作的国画《百鸟归来》图（368cm × 146cm）

他指着题签，一字一句地读给我们听：“母校百年之庆，的确不是个简单事情，一定从全世界赶来男男女女、老老小小前来庆贺的校友。我们的母校可不是一般的母校，从他的规模、品类、质量，及他的坚强的延续性和对祖国的贡献，都是无与伦比的。提起我们的校主陈嘉庚先生的道德，认识和不认识的人，都充满敬意，连我这个不肖的学生都沾了光。我只念了初中三年，留了四次级才念到二年级。但是，我忘不了先生和学校对我的宽容。我大量的时间，放在藏书丰富的图书馆。在教室，我是个异类。在图书馆，我是个兢业阅读的好学生。我是带着图书馆给我的丰富粮食走向世界的。抗战八年，能活过来、挺得住，可不是小事情。你们年青不知道也不清楚轰轰的炸弹声，背着满满一背囊书逃难是什么滋味？我至老不忘我们的校训，‘诚毅’二字在这个复杂不堪的社会，它是多么有用。二〇一三年九月，一九三七年四十九组、五十组、五十一组、五十二组、五十三组学生黄永裕作于北京万荷堂，时年九十岁。”读完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，对我说：“这次百年校庆，我还有许多事，不能回去参加。你们把画带回去，就算我心归母校嘛！”这一天，他还给我们带回一幅《集美学村全景图》，长596厘米、宽69.5厘米。那是他在1995年根据集美鳌园的写生作品创作的。这次访问万荷堂，我们可谓是满载而归。

黄永玉先生创作的《集美学村全景图》

黄老送我红荷图

2015年10月21日，集美校友总会和集美学校北京校友会共同在北京福建大厦举办“弘扬嘉庚精神，共圆民族复兴之梦”座谈会，黄老事先给我打电话预祝座谈会圆满成功！并希望我们事后去做客。座谈会的第二天，我和陈呈、陈经华（《集美校友》主编）便驱车前往顺义区仁和镇东方太阳城桃花园378栋（黄老在北京另一住处）拜访黄老，向他汇报座谈会的盛况。没想到黄老这次却给我一个特大的惊喜。他送我一幅《红荷图》，题写着：“认识诚笃的镜波学弟是我的荣幸”。这是我生来第二次有如此大喜过望的感觉。第一次是1999年到澳门看望著名书法家梁披云老学长，临别时，他挥笔题写了“诚毅二字中心藏”的条幅送给我，而且还谦逊地说这是“共勉”。黄老给我赠画和题字，是对我最大的鼓励与鞭策。

这天，黄老还跟我们闲聊了两个多小时，并请我们到邻近的一家酒店吃饭。席间有人问他：“黄老您有忌吃的吗？”他说：“什么都吃，油、盐、糖不忌。我的养生秘籍就是不养生，快乐就是养生。”“人只要笑，就没有输。”他自己不喝酒，却让我们喝点。他说“酒是人类第二大快乐。”他还说到他的生死观，他说：“人总要死的，那是自然规律，丧事越简单越好。我死后，把遗体火化，骨灰就倒入抽水马桶，用水一冲，该到哪里就到哪里。”稍后，他还说：“亲人可以围着马桶，不要哭，可以笑，还可以放音乐。”黄老真是特质的性格，胸襟豁达，大智若顽童。

黄永玉先生赠送的《红荷图》

“他们是从我母校来的”

2018年5月19日至29日，黄老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《黄永玉的紫砂壶展览》。我和陈呈（时任集美校友总会会长）、颜如璇（时任集美校友总会秘书长）、颜学华（集美校友总会党支部书记）、林红晖（时任集美中学办公室主任）一起赴京参加第一天的开展。开展没有举行特别的仪式，时间一到，时年95岁高龄的黄老和他女儿黑妮领着大家参观，从美术馆三楼第13展厅到17展厅，顺序参观，还扼要地向观众介绍画作。黄老回到二楼接待室时，京城的各家媒体争相采访。还是黑妮大姐帮忙，在拥挤的人群中把我们带进接待室。黄老见到我们便向釆访的记者说：“他们是从我母校来的，我要跟他们先聊聊。”黄老跟我们聊了许久，跟我们合影，还与每个人一一合影。他还给陈呈带去的几本书签了名。这些场面，也成了釆访记者们的特写镜头。

黄老对水浒人物有过独到的研究。2016年5月，他带着女儿和一位朋友，到宜兴蹲了32天，上午写书，下午画壶。他不惊动官方，一切费用自理，请人作壶、刻壶，一律给钱，而且不薄。他是在紫砂壶上画水浒人物的第一人。他把水浒人物的特征、表情、性格都刻画得淋漓尽致。壶上不仅有人物，还有黄老独特的文字点评，妙趣横生。有个壶，他画了潘金莲，写上“爱了，你把我怎么样？”足见黄老的反叛精神和幽默诙谐的性格。他在一个壶上画《西洲曲》，女主人公拆荷一枝，表情俏羞，生动传情。他还用蝇头小楷写了《西洲曲》的全文，160个字，一气呵成。黄老是开创了紫砂壶艺术新纪元的大师级人物。

他最后一次回集美

2016年11月10日晩上，我接到黑妮大姐的电话，她说“我们已经到泉州了，明天上午去集美，我父亲请您通知几位老同学、看几个地方，吃过午饭，下午就回泉州，不要惊动其他人。”我连夜通知黄老的老同学陈永定、黄洪涛、陈毅中，并告诉陈呈会长。

第二天上午10点，我和颜学华驱车去北站接黄老和他的子女一行，我们到北海湾大酒店休息后，便一起去参观陈嘉庚纪念馆。应约而来的3位老同学，与黄老久别重逢，非常激动。中午，我们在北海湾大酒店一个朝向大海的包厢用餐。饭前，黄老一直站在窗前看着阳光照射下的大海，连声称赞：“集美太美了！”

用餐时，他拉我坐在他的右边，左边是他的同学陈永定。他说：“永定是班上年纪最小，但书读得最好，年年考第一。我是坏学生，年年留级。其实不是很坏，只是书念不好。也不是什么都不好，国语课的成绩，我是全班第一。我还喜欢美术，也爱好运动。”

作者与黄永玉先生在尚中楼广场的合影

饭后，我们去看延平楼、尚忠楼、集美图书馆。在延平楼广场，他流连忘返，和子女在“延平故垒”拍了好几张照片。在尚忠楼广场，他高兴的把手杖交给女儿，自个儿来回疾步行走，态若顽童。他还去找当年读书的教室和宿舍，在这里认识了集美大学音乐学院周宇博教授，经我介绍后，他还同周宇博和我一起合影，他的子女看到了，都跑过来又合影一张。在集美图书馆门口，他跟大家讲了当年在图书馆看书，管理人员下班没有注意馆里还有人，就把大门关上，他被关在里面，看了一夜的书。这天，他还去看了陈村牧当年住的“八音楼”和普通教师住的“教员厝”。他说：“只有陈嘉庚校主办的学校，校长、教师才有这样好的居住条件。”

黄永玉先生在尚忠楼广场来回疾步行走

作者、陈呈（右）与黄永玉先生在集美校友总会大楼前合影

我请黄老一行到集美校友会馆泡茶，他欣然接受。在会馆门口，黄老一行仔细观察了高悬会馆楼顶、由黄老题写的“集美校友会馆”牌子。上到会馆五楼，参观了办公室和活动室，并考察了六楼被“莫兰蒂”强台风破坏的现场。黄老忧心忡忡地问我：“有修护的费用吗？我送一幅画，你拿去卖，一千万。”我连忙说，不用了，我们已经向集美区政府申请了，会统一安排。”在会馆，颜学华跟黄老说自己是总会的工作人员，黄老便和他照了一张很帅的照片，由此可见黄老的平易近人。

总会颜学华与黄永玉先生合影

下午5时，黄老一行要回泉州。告别时，黄老嘱咐我：“以后你们有什么动作，一定要通知我，也让我有个表示。”他还说：“我回到北京，就给你寄一幅画，你送给宇博。”他们回到北京后，我才将黄老一行悄悄回集美的信息发布到微信里，有些老朋友看到了，责怪我没有提前透露消息，错过了见面的机会。这些老朋友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。

彼此心里念着

此后，我几次想去北京看望黄老，又怕影响他的创作与作息时间。他每天上午写小说，下午画画。一个星期只有星期六的下午作为接待客人的时间。他的记忆可以说是有特异功能，多少年的往事，来龙去脉，都记得一清二楚。偶尔有些细节没有把握，他也是打破砂锅问到?。有一次，已经午夜了，他给我打电话说：“你知道吗？抗战时在安溪点的那种用煤油、打气的灯叫什么灯？”我答：“您说的是不是汽灯？”他说：“不错，是有这种叫法。可我记得当时在安溪不这么叫。”于是，我连夜打电话到安溪问廖祖烈学长。他是老安溪，当过安溪一中副校长。他说叫“白火”（闽南语，“beihei”）。我立即把这个叫法告诉黄老，他正在写《无愁河的浪荡汉子》第二部的上卷《八年》，则正好用上。还有一次，他问我“从安溪到永春要不要经过诗山？”我告诉他“现在有好几条路，以前从安溪到永春，要经过诗山、码头、南安。”对创作，他是一丝不苟。

黄老每年都会给我寄年历。年历中12个月的月历画都是他以当年的生肖为主题的新作品。这种月历数量很少，是他专门送给一些朋友的。去年11月10日，他给我寄一本《见笑集》，题字：“镜波仁弟一笑”。今年4月2日，他给我寄一本新版《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》，图文并茂，题字：“镜波仁弟”。他在《致皮耶罗老兄（代新版序）》中写了这句话：“想到你还每天上班下班，我的勇气就来了，老兄！不学您学谁呢？”我想想，这句话是非常适合于我对黄老讲的。

6月13日，黄老溘然离去。我怀着悲痛的心情，为集美校友总会拟了一份唁电：“黑蛮学兄、黑妮学姐：我们最最敬重的荣誉会长黄永玉先生千古，是国家的损失民族的损失，更是数以百万计的集美校友、嘉庚学子的重大损失。黄永玉老学长热爱陈嘉庚校主、热爱集美学校，以及笃行诚毅的高风亮节，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！黄永玉老学长对集美校友总会情有独钟。他为‘集美校友会馆’题写馆名。2013年，集美学校百年，集美校友总会举行‘第三届全球集美校友大联欢’，他大力支持，并为大会画赠了一幅巨大的《百鸟归来》图。2016年11月，他悄悄地来过集美，在儿子黄黑蛮、女儿黄黑妮陪同下看了“尚忠楼” “延平楼” “集美图书馆”，还到集美校友会馆参观，他不仅关心集美校友总会的工作，还对集美校友会馆的修护工作表示极大的关心。黄永玉老学长是广大集美校友、嘉庚学子的光荣与骄傲。他没有离去，他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！”

6月15日，黑蛮兄给我回信说：“有心！”6月25日，黑妮大姐给我微信说：“我父亲90岁时，钢琴家刘诗昆送了一架红色钢琴作为给我父亲的生日礼物。这架钢琴一直摆在桃花源379号家里……我们一致决定将这架有意义的钢琴送给集美校友总会。我们想，父亲也一定会赞同我们的决定的。”我非常欣喜，连忙回信表示感谢，并说不日赴京办理接受和托运手续。她说：“我们会咨询有经验的人士和有经验的运输公司，将这个值得纪念的礼物安全运至集美。你们不需要前来接受，越过此等繁琐的礼仪。您也问问周宇博，要找哪方面运送？”7月14日，这架钢琴已经安全运到了，从此集美校友总会又多了一件镇会之宝。

8月5日，我在朋友圈看到黑蛮兄发的一则微信，才知道他们兄妹正在筹备纪念黄老的2024年画展，以及出版黄老的新画册。我跟蒋思彬校长约好了，明年8月一定要组织集美中学的师生代表进京观展。此外，我们筹划要在集美中学图书馆设立“黄永玉文学艺术”专库，以此永远纪念集美中学的杰出校友黄永玉先生。

黄永玉先生永垂不朽！

（作者为集美校友总会永远名誉会长）